＊
鏘！鏘！鏘！
金屬大力的碰撞聲響猶如萬蜂振翅般刺激著曉的耳膜，他將身上的棉被拉起蓋住頭，試圖想要抵擋那惱人的聲響。
可是那聲音卻像是直接在腦中播放似的，震耳欲聾。
「唔……」
「起床了！起床了！快下樓吃早餐，準備出門。」看到曉帶著無奈的表情爬起身，老爹吩咐一聲後拿著鍋鏟走出房門。
「是要去哪啊……」還在恍神的曉瞇著雙眼看著老爹的背影。
一下樓便看到老爹從廚房端出精美的西式早餐，有生菜沙拉、蛋、培根、火腿、吐司……應有盡有，曉真的覺得老爹當男人太可惜了。
餐桌旁，除了曉之外，其他人都坐定位在用餐，卻不見夏蕾他們的身影。
「小懶鬼，終於捨得起床啦！」所長邊消遣他，邊把盤中可愛的卡通蛋切了一小塊送入口中。
「夏蕾他們呢？」曉好奇地問，卻因為這好奇，讓某人之前的形象徹底瓦解。
「夏……夏蕾……嗚嗚嗚……」老爹迅速地衝進廚房，裡頭傳來哀怨的痛哭聲。
「痾……他們已經先回去了，在老爹起床前。以後啊，少在老爹面前提到夏蕾……知道嗎？」朽面露無奈的搔搔頭。
「怎……怎麼了嗎？」尷尬的曉被老爹的舉止給嚇到了，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哭就哭。
「夏蕾是老爹的女兒喔。」曉的妹妹抬起頭，水靈的雙眼直視著曉，彷彿什麼事情她都知道，也因此名字裡頭有個靈字。
「所以說，只要案子跟她對碰了盡量讓給她，除非真的不好處理我們才會接手或著合作幫忙，這是我們所裡暗自的默契。」阿千推著曉入座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
「小鬼頭你還需要多多鍛鍊察言觀色的能力呢！」琳兒用著她的小貓掌摀著嘴偷笑。
「我……」好像真的不知道這事的也只有他，但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不能提夏蕾名字的原因。
曉拿起眼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口，不愧是老爹，做的超完美！
「曉，快吃一吃，你吃完我們就出發。」老爹從廚房探出頭來，一手還拿著手帕拭淚。
「嗯……知道了。」所以到底是要去哪？還是先把眼前的美味早餐吃完再說吧。
一間日本寺廟坐落在一塊大土地上，比較不一樣的是，連同這塊土地，彷彿重力不存在般，這座寺廟飄浮在蔚藍的天空之中。
「就只有相模坊沒來？」
有著鬼一法眼之稱的正坊大天狗雙手插在胸前，環視前方同樣做在座墊上的幾人。
「我看他又在做什麼不得見人的骯髒事！」全身肌肉緊繃，兩隻比籃球大的拳頭大力地碰在一起，發出驚人的聲響，金剛坊大天狗的大吼聲如地動轟轟地在耳邊作響。
「無憑無據，別胡亂瞎猜。」年紀最大的太郎坊大天狗拄著柺杖，一手撫著下巴的一大把白鬍子，始終瞇著的雙眼，睜開一隻眼睛說道。雖然老邁，精明的神情依舊。
「所以這次聚集大家是為了？」背後揹著一根巨大長棍的前鬼大天狗盤著腿，一手扶著下巴問道。
「有人衝著那預言正在集結著大軍。」正坊眼神銳利的看著大夥。
「咭咭咭……不出我所料。」表情有些陰沉的豊前坊大天狗一身忍者服反而顯得有些突出。
「我們不就是為了阻止這種荒唐事而存在的嗎？」雙手合十，並且還纏繞著一串念珠，閉眼養神的飯綱三郎大天狗說道。
「…………」唯有坐在最後頭的伯耆坊大天狗沒有說話，腰間的武士刀顯露出他身為武僧的身分。
「如果他們真是對那預言而有所行動，那麼，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。」太郎坊下了決定，所有的大天狗都點了點頭。
一場暗地的行動就此展開。
「呼……呼……師傅……你……你速度可以再放慢點嗎……」曉雙手撐著膝蓋，汗流浹背的模樣頗為狼狽，他正站在一條望不見盡頭的石頭階梯上，四周豎立著茂密的樹林，全都是耐寒植物，他們現在在一座高山裡頭。
「嘖嘖，曉你這樣不行喔！我決定以後每天早上都抓你起床一起慢跑練體力了！」老爹停下腳步，卻已經距離曉有一大段距離，轉過頭看向他，搖著頭嘆氣。
「痾……我想這就不用麻煩師傅您了，話說到這，我們這次要見誰啊？」
「跟著我走就對了，等等你就會見到他了，快跟上吧。」再次踏出腳步，雖然老爹的速度明顯又慢了些，但對曉來說還是很吃力。
怎麼當師傅的腳力都那麼威猛，曉突然想起童年時常出現的你追我跑的天真行為，不禁會心一笑。
「跟不上還那麼快樂啊，真的不等你囉。」一看曉還那麼悠閒，老爹故意又加快了速度。
「別！師傅，我是覺得跟著你修行真的是太好了，不要走那麼快啊！老爹！」曉在後頭使勁吶喊。
早晨的山頭還有著濃霧，這些霧像是有意識般的避開他們行走的步道。
前方，似乎有著什麼在等著他們。
「啊——終於到了！」氣喘吁吁的曉虛脫的坐在地板上，頭上滴下的汗在地上快速蒸發。
「就這點小路就不行啦，做我們這一行的體力也是相當重要的喔。」老爹將他從地上拉起，笑著幫他拍拍沾上身的灰塵。
「但是這裡到底是？」看著這階梯的盡頭是一座類似日本神社的建築物，旁邊還有他在電視上看過稱為鳥居的紅色門柱作為入口，據說這鳥居是一種結界，進入神域的入口，對此，曉的腦袋只充滿著問號。
「一個很有名的人住的地方。」老爹眨了眨眼，揮手要曉再次跟上。
搖了搖掛置在門前的搖鈴，老爹走到門前，雙手貼在門上，一個用力門就被打開了。
曉在後頭卻看的很清楚，那門上的靈力流動相當厚實，感覺就像是一座石造城牆一樣堅固，老爹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，只見他的雙手貼上門時，那門的靈力波動產生劇烈震動，從門的開口往兩旁振開。
「我還在想是誰大駕光臨呢，原來是老爹您呀。」優雅的女音回盪在這個空間，一個身著白色斗篷的人坐在神社內的正中央，廣大的神社有如道場般寬闊。
「抱歉嚇著你啦，帶個小傢伙一起來看你。」老爹露出笑容，兩人之間的氣氛感覺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。
還不知道來人是誰，曉看到他身上的靈力波動就像是平靜的溪流，外表看似靜悄，裡頭卻是千變萬化。
「唉呀呀，這位小朋友不得了呢，竟然有視透的能力。」那人掩嘴而笑，每個動作都非常慵懶，卻相當好看。
「果然瞞不了您，青袖姊果然技高一籌。」老爹拍手稱讚。
「那個……你們到底在說什麼？」一堆專有名詞對他這個初學者來說有點難以負荷。
「小朋友，在說你擁有的力量呢。」青袖露出笑容，斗篷下能看見一排雪白的牙齒，讓曉覺得她可以去牙齒美白廣告。
「我只能說，你的能力不簡單，只要你能利用這樣的精準度，你能解救很多事。」老爹以語重心長的口氣對著曉說。
「是喔，原來這能力有那麼厲害……」曉卻高興不起來，他感覺，比起自豪，這是他該去背負的責任。
能力越大，責任也越大。
「那封信在哪邊？」老爹沒頭沒腦的問道。
「請跟我來。」青袖緩緩起身，踏著只有她能走出的節奏步伐，領著他們兩人到了更裡頭的一間房間內。
她從房內的一個小木櫃裡頭，拿出了一張對半折起的紙張。
才剛從木櫃裡拿出來，曉就感受到紙張上頭傳來一陣令人反感的惡意。
「孩子，感受到了吧，這股惡意說不定連平常人都會感到不適。」青袖說著，將紙張打開：
『我等將會破壞百鬼夜行。』
短短一行字便道出他的目的，但這百鬼夜行是？
「百鬼夜行？」曉問道，每次出來接案子就會學到新的辭彙。
「是一種超渡儀式。」老爹在一旁補充。
「怎麼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樣？不是鬼的遊行嗎？」
「實質上的百鬼夜行是一種超渡生靈的儀式，現在還在世上，那些還充滿迷惘的靈魂啊，我會將他們聚集過來，一并讓他們的靈魂能獲得安寧，得到永遠的慰藉。」青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。「但卻有人想要破壞這神聖的儀式，不可原諒！」
在瞬間，曉從青袖的身上看到靈力波動如同海浪席捲上天，波濤洶湧的又回到她的體內。
「所以妳才找上我要我來幫忙對吧？」老爹一副知曉原由的表情點點頭。
「嗯，有你在，我放心。」嘶——青袖將這紙張在面前給撕爛。
「沒事的，就交給我吧。」老爹露出自信的笑容，看著他的背影，曉忽然覺得好想沒有什麼可以打敗的了他。
輕快的歌聲傳來，裡頭飄著木天蓼特有的香味，許多貓聽著聽著都醉了，迷迷糊糊地隨著歌聲進到一間建築物。
「喵啊——喵啊啊——」
悽慘的貓叫聲在白天特別響亮，在這週遭卻沒有人能聽得到，那些隨著歌聲而來的貓群們嚇得魚貫而出，各種花色的貓咪裡卻惟獨不見黑貓。
這是一處不知位在何方的廢棄工廠，廠內一片陰暗，卻有著火焰的亮光在竄動著，照亮了四周的景象。
「你們將會知道，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。」話語有如在歌頌著，那是來自草原的風聲，聽見了晴朗天空壟罩，艷麗陽光照耀。
一個穿著黑衣的人站在一個大鐵桶旁邊，鐵桶內火焰伸爬，似乎想要把上頭的一切全拉近懷中，仔細看鐵桶內的話……
那是一隻隻燒焦的貓，全部都是黑貓，有些貓被燒的只剩白骨，還有些貓被燒的皮肉外綻，甚是嚇人。這一幕如果讓那些愛護動物的人們看到了，一定會心疼的痛罵不已。
「就在今晚，我們也會舉辦遊行。」那輕柔的歌聲再度流動，輕巧的旋律撫慰心弦。
火焰的照射下，讓人的影子形成了一個有著一雙大耳朵的貓。
「喵。」
是夜。
山上的氣溫特別低，曉呼出了空氣凝結成肉眼可見的白霧。
「師傅，青袖姊在裡頭做什麼？」曉搓了搓自己的雙手，讓自己更暖和一些。
「祈求，祈求這次的儀式能順順利利的。」老爹閉著雙眼靠在門邊，雙手插在胸前，曉注意到他的腰間多了一支日本刀。
「嗯……好講究喔。」曉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。
「準備了。」老爹睜開雙眼，身後的們便開啟。
只見，一個點著青芒的紙燈籠映入眼簾，青磷磷的燈火在之中形成漩渦，一個人從門內踏了出來。
一頭黑色長髮在月光的照映下有著亮麗的光澤，姣好的身材穿著樸素的白色和服，那人的頭上卻長著一對小角，卻不顯突兀，一切看起來就是那麼渾然天成。
「青袖姊？」曉驚訝的睜大雙眼，看著走出門的青袖。
「小朋友，看傻啦。」青袖微微笑著，嘴唇間露出的牙齒是黑的，像是被塗上了什麼，那是刻意染黑的。
「你可能不知道，青袖她可是相當有名的超渡大師，也是妖怪界裡著名的青行燈。」老爹彎下腰向青袖行個禮。
「沒想到青袖姊這麼厲害。」曉也有樣學樣的對青袖行了個相同的禮。
「記得這個行禮動作，這是一種尊敬的表現。」老爹的叮嚀又出現在耳邊，果然他很像個會一直碎碎唸的老媽子。
「你們跟著我來吧。」青袖一手持著青光燈龍，另一手拿著一只白色扇子，優雅的走在前頭領路。
三人走到長階梯前，青袖回過頭看著他們兩個。
「稍後就拜託你們了，我會專心的進行儀式，你們的任務就是不要讓這次的搗亂壞蛋破壞了，那後果可是相當恐怖的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老爹點了點頭，一手握住腰間的刀柄。
就在剎那，氣氛變了。青袖的表情變得平靜，甚至有些嚴肅，曉感受到青袖身上的靈流波動越來越強烈，有股火山將要爆發的強烈感覺。
啪！
青袖手上的白扇展開，搭配手腕輕柔的揮動著，只是些微的角度動作，令人看了不知不覺就感到心情安靜了下來。
青袖踏出第一步，踩上階梯，手上的扇子緩慢揮舞，那是會讓人賞心悅目的舞蹈。
「迷路的孩子們，
有看到這邊青色的燈芒嗎？
記得，
切莫驚慌，
切莫害怕，
就跟隨著這光芒吧！
聽著我的聲音，
來呀——
來呀——
跟上我的腳步，
緊緊跟著，
我是你們這次的引路人——」
青袖唱出了悠悠曲調，那是一種深陷的吸引，遣詞了一曲給予那些找不到方向的無知魂魄們一個最迷人的引導。
她每踏出一步，身上開始凝聚著淡淡白光，像極了天上下凡的仙子。
曉和老爹跟在她身旁，隨時警戒著——
那所謂的破壞者。
自從青袖開始歌唱舞動，在她的身後，開始跟著一個個神情迷茫的魂魄，他們或許對於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。
短短的時間內，她身後的隊伍已經有五十個生靈左右了。
窸窸窣窣……窸窸窣窣……
異變突起！
樹林間傳來許多東西竄動的聲響，在這寧靜的夜裡除了青袖的歌聲，那怪異的聲音額外響亮。
「果然來了。」老爹拔出腰間的日本刀，那把刀的刀身有著一排排列整齊的小洞，並且整支黑的徹底。
「數量還不少呢。」曉感受到除了那些被招換而來的懵懂靈魂外，還有其他數量不容小覷並且充滿著噁心怨念的靈力群正接近他們。
「接著！」老爹將一樣東西拋了過來，曉接起一看，那是一把普通的木刀。「防身還可以攻擊，剩下的靠你自己。」
「我不知道要怎麼揮刀啊——」曉看著手中的木刀，腦中一片空白。
「盡管揮就對了，你的靈感力會幫助你很多的。」老爹笑了笑，手上的刀一揮。
咻——
一道霸道的音波斬射出。
「喵啊——」
就這一刀，為這場盛大的遊行揭開序幕。
曉：對於感受靈力波動越來越得心應手。
老爹：準備施展他的渾身解術。
青袖：百鬼夜行的引路人。
黑衣人：有著奇異的歌聲，這到底是？
－待續－
留言列表
創作 (1)
